1、钱锺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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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、 学昭女士大鉴:奉
3、 摘示
4、 先师日记中道及不才诸节,读后殊如韩退之之见殷
5、 侑,“愧生颜变”,无地自容。先君与先师雅故,不才
6、 入清华时,诸承先师知爱。本毕业于美国教会中学,于
7、 英美文学浅尝一二。及闻先师于课程规划倡“博雅”之
8、 说,心眼大开,稍识祈向;今代美国时流所讥D W E M
9、 S 〔注〕,正不才宿秉师说,拳拳勿失者也。然不才少
10、 不解事,又好谐戏,同学复怂恿之,逞才行小慧,以先
11、 师肃穆,故尊而不亲。且先师为人诚悫,胸无城府,常
12、 以其言情篇什中本事,为同学笺释之。众口流传,以为
13、 谈助。余卒业后赴上海为英语教师,温源宁师亦南迁来
14、 沪。渠适成I m p e r f e c t U n d e r s t a n
15、 d i n g 一书,中有专篇论先师者;林语堂先生邀作中
16、 文书评,甚赏拙译书名为《不够知己》之雅切;温师遂
17、 命余以英语为书评。弄笔取快,不意使先师伤心如此,
18、 罪不可逭,真当焚笔砚矣!承命为先师日记作序,本当
19、 勉为,而大病以来,心力枯耗。即就摘示各节,一斑窥
20、 豹,滴水尝海。其道人之善,省己之严,不才读中西文
21、 家日记不少,大率露才扬己,争名不让,虽于友好,亦
22、 嘲毁无顾藉;未见有纯笃敦厚如此者。于日记文学足以
23、 自开生面,不特一代文献之资而已。
24、 先师大度包容,式好如初;而不才内疚于心,补过
25、 无从,惟有愧悔。倘蒙以此书附入日记中,俾见老物尚
26、 非不知人间有羞耻事者,头白门生倘得免乎削籍而标于
27、 头墙之外乎!敬请
28、 卓裁,即颂
29、 近祉。
30、 钱锺书敬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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